ketelle_w的部落格

曾經約會過一個非常可愛的男生，一張乾淨清秀的容長臉，打曲棍球練出來的寬肩窄臀翹屁股，漂亮的長腿，笑起來一雙綠眼睛像太陽下的湖泊，灧灧的閃動著歡欣的微波，非常陽光開朗活潑，像許多土生土長的加拿大男孩，不大思想，認識的世界大概只有多倫多那麼大，但是有什麼關係呢？跟那個綠眼男孩在一起我總是笑著的，找伴侶，不管是長期的還是短期的，總是讓你笑口常開好過讓你淚眼婆娑，我反而比較害怕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哲學家，偉大的烈士需要伴侶犧牲太多去成就他們的豐功偉業，想得深的男人或者有美麗遼闊的思想，不過我是個膚淺的人，約會的對象只要有美麗的眼睛，也就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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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札克說過，愛情可燃燒，或是存在，但不會兩者並存。在綠眼男孩身上是完全正確的，他追求的態度像孩子，不過所有的孩子都差不多，新玩具不管多麼有趣，到手以後，有一陣子的狂熱，然後就得要move on，去追尋下一個目標，我很喜歡這個玩伴，跟他在一起笑得嘴巴酸肚子痛，可是你看金凱瑞的電影除了哈哈大笑以外，總不會打算能夠從中覓得第八藝術的真理吧？因為一開始也就知道結局會是如此，毫不意外，姿態雖然投入，心卻是抽離的，一直在為自己一個人的未來靜靜部署，並沒有打算把這個可愛的男生規劃入未來的範圍。

 

沒想到他發現我對未來人生的藍圖中完全沒有他的時候非常憤怒，有些人是很有意思的，一但發現身邊那個人不如想像中那麼十拿九穩，馬上又燃起興趣，重新熱烈起來，爭吵，質問，哀求，討好，承諾我婚姻跟整個世界，甜言蜜語傾巢而出，我感激他的effort，可是一個字也不相信，他愈是熱，我就愈冷，因為看得通透明澈，祇覺得好累好累好累而已。

　　很多人都會計算跟情人在一起的年資，好像愛情可以用勞工法計算，在同一個公司上班愈久，就等於感情愈深厚，回報也應該愈大，對某些人來說也許真的是如此，可是大半時候，感情都沒有固定的投資報酬率公式可以套用。我偶爾有個不大樂觀的看法，有些在一起很久的情侶，有時候並不是真的有那麼相愛，只不過是為了各式各樣奇怪的理由拖延著沒有分手而已，因為沒有找到更好的，懶，怕孤單，習慣了，不想「傷害」對方，彼此像「家人」一樣，對方沒有做錯事情，沒有分開的理由………或者乾脆就擱著不去處理，放著爛，等時間來照顧一切，不用自己主動去改變現狀，免得承擔變心的責任，很多原因。

　　在我的例子是，我正在找房子搬家，換個新地址電話，不要登錄，也不要通知，可以簡單的用電話交代一聲就分手，不用面對有人站在我家樓下拿著玫瑰花大喊「可是我愛你」的窘境。又是減價期間，加班加得一榻糊塗，腳站得都腫，回到家只想倒在床上息勞歸主，連吃飯洗澡的力氣也沒有，電話插頭一拔，管天塌下來還是誰「需要跟我談談」，都沒有力氣去面對。

 

然後變得有點像貓捉老鼠，我愈避，他愈追，很多獵人特別喜歡滑不溜手的獵物，視之為極大的挑戰，可惜我不是玩「hard to get」，只是消極的還不想正面處理這件事情，換言之，累得沒力氣提分手。終於在一次大吵大鬧之後〈尖叫的那個不是我呵〉，他跪在我的腳前，把臉埋在我的裙擺裡面，毫無虛假的哭泣起來：「我真的很愛你，我願意做世上的一切讓你快樂，請你不要如此淡漠，那真的很傷我的心，」〈I really do love you, and I will do WHATEVER IT TAKES to make you happy, please don’t be so cold, that really breaks my heart.〉

　　我沒有不喜歡他，說真的，我只是沒有計畫要跟這個可愛的男生發展什麼未來，跟他看電影吃飯打球旅行喝酒跳舞做愛什麼都很好，但是我毫無結婚慾望，更加沒有為了他留在多倫多的打算，時間到了，取得一切計畫中的目標，我便會收拾細軟，毫無戀棧的離去，奔赴下一個目的地。可是人的心是肉做的，即使像我這樣鐵石心腸的臭女人，看著一個可愛的男孩子那麼傷心難過，還是心軟了幾秒鐘，我沒有把他扶起來〈拜託，堂堂六呎二高一百八十五磅的成年男子，哪裡拉得動〉，坐在他的身旁，沉默的抱住他的頭。

　　坐了不知道多久，我餓了。不大浪漫，我知道，可是我只是凡人，吵架上班唸書戀愛，通通都是要耗費卡路里的，肚子也相當誠實的表態，大聲的咕嚕咕嚕起來，綠眼男孩笑了，「你餓啦？去吃飯好不好？想吃什麼？」

　　「去太湖好嗎？」我忽然很想很想大吃一碗香噴噴熱辣辣的煲仔飯，蠔油芥藍菜跟老火例湯，把所有的不愉快溺斃在食物裡。

　　綠眼男孩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那我還要開四十分鐘的車，我今天去過這裡那裡花了三個小時在車裡，我真的不想開車了。」

　　我看著他，很久很久，忽然微笑起來，他很高興，因為很久沒有看到我大大的笑臉了，以為一切都終將好轉，我愈笑愈開心，笑得歡暢溫柔，嘴角上揚，一點點眼淚從眼角迸出，很久很久都停不下來，十分鐘之前，哭著說願意做世上的一切來討我開心的人，不願意開四十分鐘的車陪我去我想去的餐廳吃飯，所以這就是綠眼男孩的承諾，其價值大約等於擦鼻涕的衛生紙，我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哪個女生前世不修，信他一成都死無葬身之地，還談結婚咧，我忍不住繼續又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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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女生喜歡聽甜言蜜語，沉默是金這個美德拿來把妹是行不通的，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欣賞剛毅木訥的男子，通常只會覺得那個呆木頭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很無聊無趣云云。會說話是一項了不起的才能，有些人說話真像金蘋果落在銀網絡裡那麼妥貼，時機跟程度恰到好處的一句溫言軟語，像帶著絲緞手套的撫觸一般美妙，可惜很多人所謂的會說話，不過是像二手車推銷員般的油嘴滑舌，毫無誠意真心的對著大嬸阿婆都能放生電，美女靓妹的亂叫，逢誰都是甜心蜜糖親愛的，拿我愛你三個字當成吃飽沒來用，有些人還真的像池塘裡的吳郭魚一樣，連這種餌，都浮上去咕嚕一聲吞下肚，胃口好的不得了。

　　愛這個字，豈止是嘴巴上說說就可以算數的？我不知道聽過多少次女友的悲鳴：可是他說他愛的是我\ 那個女人不過是他的學妹〈乾妹，小時候的鄰居，同事，普通朋友……隨便你挑〉！那又怎樣？嘴巴長在他身上，他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可是你抓到他跟別人傳曖昧簡訊，電子信箱裡面塞滿女人的照片跟親暱信件，口袋裡有開過的保險套包裝，信用卡帳單上面有精品內衣店跟薇閣的消費紀錄而你知道那個時間你在鄉下外婆家掃墓，還要相信那張嘴巴開口說的愛愛愛，簡直天地不容，最低限度，咱們字典上對愛這個字眼下的定義，也肯定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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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重視承諾，所以不敢隨便應允任何人任何事，答應人家的事情，就一定盡力要完成，不是很有把握做得到，就寧可什麼也不說，就像做生意，我家開出去的支票是鐵票，沒有天災人禍，台灣沒有陸沉或是開戰，那就一定會兌現，同樣的心態，沒有真的確定自己到底是愛還是喜歡，能不能給予跟口頭上的我愛你相呼應的等質量愛意，即使胸中熱情澎拜如同冒泡的鎔岩，分分鐘有可能火山爆發，嘴巴上我什麼也不敢說出來，所以要開口之前，左思右想，前瞻後顧，總是不敢任意許下任何承諾，甚至沒有膽量說什麼會引起他人期待的東西，這不是冷漠還是無情，就是一個原則而已，我對我自己說出去的話是認帳的。

　　沒有實質的甜言蜜語，大概像棉花糖吧？看起來雄壯威武老大一團，其實只不過一小撮白糖加點染料，吃在嘴裡既空洞又黏膩，吞下肚子裡不但沒有飽足感，還會泛胃酸，一點意思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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